近期,在山东师范大学千佛山校区教学三楼3141会议室举行了由360环球在线注册与社会科学处联合举办的社科大讲坛活动。本次讲坛由文艺学教研室周均平教授主持,特邀请到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文学评论》编审、中国文艺理论学会理事吴子林。吴老师的报告题目为《超越“实用”之思――孔子诗学思想之再释与重估》,360环球在线注册院长杨存昌教授和副院长张丽军教授也都来到现场,和研究生同学们一同聆听了本次报告。
吴子林老师首先介绍到,这篇报告是一篇已经发表过的论文,其主要的亮点在于“旧题新做”。因为本次报告针对硕士研究生为主,而硕士生在数月后也将面临论文选题的难题,所以吴老师希望可以使同学们得到启发。正是伴随这样一种“有启发”目的的开场,吴老师谈到学术界对孔子诗学思想作出通行的“实用性”注脚,如美国学者美国学者刘若愚认为,实用理论在中国传统批评中是最有影响力的;孔子的文学概念主要是实用的。中国学者李泽厚也认为,儒家思想是一种从商周的巫史文化中解放出来的理性,它执著于人世间的实用探求,往往将有用性作为真理的标准。通过列举这两种习为常见的观点,吴子林老师显得颇为不满,认为这是“囿于时代意识的成见”,值得进一步来探讨。吴老师认为,刘若愚、李泽厚等人囿于“新批评”或纯粹美、纯文学的狭隘视阈,把文学看成一个独立自存的领域,不满意于传统中将文学置于“道”之下的观念,而以过分简单的方式来处理研究资料。事实上,在儒家思想被定于一尊之前,孔子论诗的精义已超出了“用”的视域之外。所以说,刘若愚、李泽厚等人批评儒家美学是“实用理论”的观点是不准确的。
接着,吴子林老师介绍了孔子的诗学思想:兴、观、群、怨,出自《论语・阳货》:“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朱熹曾说: “学《诗》之法,此章尽之。”那么,什么是“学”? 吴老师从字源的角度看,最初的“学”字下面是小孩子被“蒙”着,什么也不知道,上面是两只手去其“蒙”,帮助开启觉悟。由此得知,“学”并不仅仅获取外界知识就足够了,还要能够觉悟自身的缺陷与不足,将外在的知识予以内化。吴老师指出,诗歌不仅是读者阅读、批评、研究的对象,更是开启、体认人之精神的、真实的生命之所必需,诗歌作品真正生命力的获得,在于由“物触”而“感动”的心物共振。“兴”之初始涵义正与此相合。在《汉英四书》中,英国汉学家理雅各把“诗可以兴”译为“激发心灵”是颇得其中之要义的。其次,对于“诗可以观”,刘纲纪认为是“要从艺术看一个社会的状态,主要是看表现在艺术中的这个社会的人们的精神情感心理的状态”;叶朗认为“通过诗歌可以了解社会生活、政治风俗的情况”,或者“从诗中看出诗人之志以及诵诗人之志”。吴老师则认为,这些解释都囿于《诗大序》,稍嫌紧狭,未能深入理解、把握到孔子之意旨。“观”不仅观的是社会风俗之嬗变,以及他人之心志,更可返观诸己,从中生发出新的意义和理解,在这个意义上,“观”其实是一种彻悟和发现的活动。这种活动是读者的主观心志努力通过诗的语文材料的结果。诗可以观,重点并不在诗的本身而在于读者,读者能从诗里悟到某些人生的意义,才是读诗的重要价值所在。其三,对于“群”,孔安国是这么注解的: “群居相切磋。”意即人们在一起可以用《诗》来互相砥砺。这种说法和孔门说诗情景相印证。后来钟嵘以“嘉会寄诗以亲”释“群”,反映了后世诗歌创作用为社交手段的情形。实际上,《诗》 “可以群”之意,本就蕴含在“不学诗,无以言”之中,强调的是《诗》在人际交往中陈说怀抱、沟通情意的作用或功能。吴老师说,诗是人类共同的心声,感思情意一旦抒发出来,自有其共通性、普遍性,所以诗应属“群声”而非“独奏”。因此,“群”意味着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并可延伸出人与天、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之间的和谐,通过力求参与、融入对象世界之中,个体的人格由此提升了一层。最后,讲到“怨”,《说文解字》释“怨”为“恚也”,如孔子认为的,是人的需要得不到满足的正常心理反应。“群”与“怨”,都是以人为本的。“群”是“怨”的基础, “怨”的出现是由于达不到“群”的理想境界,而表现为主体与对象世界的疏离、冲突。但是“怨而不怒,哀而不伤”,孔子要求“怨”这种情感应限止在“仁”与“礼”的规范之下。因此理雅各把”诗可以怨”译为“如何节制怨愤的感情”是符合孔子本意的。
综上所述,吴老师从兴、观、群、怨四个方面,指引我们深入细致地了解孔子诗学最系统也最集中的部分。也就是说,“兴观群怨”是一个整体,其发端在“兴”,“兴”是“观”、“群”、“怨”的基础或前提 ,“兴”中有“观”, “群”中有“怨”, “兴观”之中有“群怨”,四者之间相互会通。吴子林老师认为孔子诗学是“生命的诗学”,一个伟大的诗人,他的精神总是笼罩着整个的天下、国家,把天下、国家的悲欢忧乐凝注于诗人的心,以形成诗人的悲欢忧乐,再挟带着自己的血肉把它表达出来。刘若愚、李泽厚等人主张孔子的诗学思想是所谓的“实用理论”,事实上,恰是孔子所反对的。以历史主义的精神透视孔子的诗学思想,与其说它是“实用理论”或“功利主义”,毋宁说是重视自我人格修养之人生实践的生命诗学。
吴子林老师的报告赢得了大家热烈的掌声。之后到了现场问答环节,周均平教授提议大家发问。张丽军教授率先问道,我们常说文以气为主,孟子说,“吾善养吾浩然之气“,那么,写文章的“气”究竟该怎么来?吴老师则不急于回答,讲了很长一段求学时期的故事,得出“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结论,认为文章没有“气”,是读书少、不会读的缘故。稍后,又有同学问道,“诗可以观”的返观内心与道家审察内心的方式是否有相类似?吴老师坦诚儒道不是对立的,观就是体悟,是一种由外向内的发掘、沉潜过程。还有同学问如何理解外在目的和内在目的,是不是外在目的就是功利的、庸俗的,而内在目的就更高尚一些,对此吴老师同样作出精辟而耐心的解答。
约下午五点左右,整场报告临近尾声,周均平教授简明点评并向吴老师致谢。老师们合影留念,报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