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光芒教授：当下文学创作中的“流俗化”现象

5月27日晚，南京大学360环球在线注册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张光芒应邀做客360环球在线注册，于教学三楼3205会议室做题为“当下文学创作中的‘流俗化’现象”学术报告。此次报告由360环球在线注册教授、博士生研究生导师贾振勇主持，360环球在线注册部分师生到场聆听。

讲座伊始，张光芒教授对“流俗化”一词进行了界定。他指出，谈及“流俗化”，我们会想到“庸俗”和“世俗”，但实际上我们对于它们之间的不同之处思考较少。张教授认为，“世俗化”与“流俗化”在理论视角上呈现出不同的特点，“世俗”偏贬义，较为生活化，但同时是一种文化发展必须要经过的环节，在西方文艺复兴时期，它便是以褒义词出现，是一个具有现代性特质的词汇。但是“流俗化”与“世俗化”不同，“流俗化”是指“流于世俗”，文学知识分子可以追求“世俗化”，但是不能屈服于“世俗化”。张教授概括道，“庸俗”“低俗”“媚俗”“陋俗”等等都是只有贬义，没有中性语义。但“流于世俗”不但具有贬义，还带有一定的偏中性的色彩，带有一种动作性，可以是一种文学的动作，也可以是一种思维，“流俗化”更具有理论性。

紧接着，张光芒教授结合当代文学的发展现状，阐述了将“流俗化”当作一种现象来研究的原因。他指出，学界一般认为当代文学比现代文学稍显薄弱，呈现出读过令人难以满足、读者较少的特点。结合现实，在媒体时代繁盛的当下，大多数人选择看电视节目来代替读书，在这些现象的背后，有人说是因为当下文学缺乏思想、不够深刻。但张教授认为这种解读方式本身是错误的，当代文学的好坏不该以思想为标准，因为文学并不是直接表达思想的工具。当代文学的问题不是因为思想，而是因为它缺少生活，比如改编自网络小说的电视剧《蜗居》，是一部所谓展现当下现实生活的影视剧，其看似揭露底层生活黑暗，却与现实的底层生活恰恰相反。究其原因，就在于作品缺乏对于生活的真正思考，并不能为我们对生活的认识带来更为深刻的启迪。当下盛行的“反腐文学”也是如此。因此，将“流俗化”当作一种现象来研究，可以对当下文学形成更丰富、深刻的认知。

随后，张光芒教授从社会生活表象化、道德生活虚无化、个体欲望生活化三个方面展开，帮助我们更为立体地理解“流俗化”这一概念。“流俗化”的第一重含义是社会生活表象化，以方方《各自沉迷或是各自陶醉》为例，小说中原本青梅竹马的男女主人公，在进入工作以后，中文系的女主人公善于人际交往，通过多种手段成为了一名教授，而一直致力于数学学术研究的男主人公，却一直没有当成教授。但实际上，张教授认为这样的情节设置显示出作者并不谙熟大学真正的运行机制，不了解真正的高校生活。《风雅颂》也是如此，略带荒唐的情节流露出一种作者不在高校写高校生活的尴尬。当代文坛以五六十年代作家最富盛名，他们这一代人始终在文坛上占据较高的地位，然而当他们写当下的生活时，较之生长在当下的八十年代作家，他们的生活经验却显示出一定的滞后性。进入新世纪以来，现实中并不存在严格意义上的底层，而作家笔下的底层更多的是一种想象的共同体，具有一定的流动性。所以五十年代作家在谈及贫穷时，便会容易令人产生时空错位之感，比如贾平凹的《高兴》，小说试图用村里人不认识火腿肠这一情节来表现农村的贫穷，但在现实生活中火腿肠早已不是衡量穷富的标志。在方方小说《涂自强的个人悲伤》中，主人公不会洗澡这一细节，在当下早已不复存在。通过举例贾平凹小说《极花》，张光芒教授引出“流俗化”的第二重含义，即道德生活虚无化，它是指一种世俗的道德观念被作家无意中接受，并运用到作品创作中的现象。作者常秉持本不该有的“受害者有罪”的观念进行创作，常常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道德悲剧而非贫穷悲剧，缺乏一定的批判意识。在陈应松小说《母亲》中，早年丧偶的母亲独自养育了五个孩子，然而当他们长大成家立业后，母亲却患了偏瘫，最终在现实的逼迫下，五人喂母亲喝下了毒药。然而陈应松对这种现象进行描述时，却采用了一种同情的态度。张光芒教授认为，这正是作者没有坚持正确价值立场的表现。因此，道德生活虚无化就是对道德的歪曲，甚至低于世俗。“流俗化”的第三重含义是个体生活欲望化，个体生活欲望化是将“个体”与“欲望”两个本来中性、偏褒义的词相结合后形成的语词，当满足个体欲望才是生活的观点成为一种共识时，当下文学将个体生活欲望化便成为一种问题。谈及网络小说《少帅你的老婆又跑了》，张光芒教授认为它的题目便是个体生活欲望化的一种表现，同时也肯定了小说虽是主要描写顾轻舟与少帅的相爱相杀，但其中中医救人的招式却都是有古籍来源的、十分考究，而且情节紧凑、引人入胜。

在交流互动环节，张光芒教授与在场老师、同学共同探讨，显示出了广泛而又深厚的研究功力。讲座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此次讲座不仅有助于我们开阔学术视野，更为我们提供了新的研究思路与方法。

主讲人介绍：

张光芒，南京大学中国新文学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思潮、启蒙文化思潮的研究，先后在《文学评论》《中国社会科学》《文艺研究》等发表论文近200篇，主要著作有：《启蒙论》《中国近现代启蒙文学思潮论》《中国当代启蒙文学思潮论》《20世纪中国文学理性精神》。

撰稿：于欣悦

摄影：于欣悦

审核：王琪、张雨婷

终审：洪亮、李慧